七窈

妨胃酒 穿肠削骨连肉

【塞赫】黎博利人深夜情感电台(3)





“我订好了后天的船票,坐货船去玻利瓦尔,抵达后的路线规划就拜托你了。房东现在还没回我消息,但卡里剩下的钱应该够付违约金了,至于路费可以从我现在在做的这个项目的尾款里出……”赫默说话比平常要快一些,而她的动作比语速更加迅捷,习惯接触实验材料的双手此时正有条不紊地折叠一件件衣物,等它们摞到与床头灯平齐的高度后就收入行李箱,然后再周而复始。


“检测到赫默医生说话时情绪波动的指数上升,建议通过深呼吸的方式稳定心情,吸、吸、呼——”乔伊丝向她示意,“请和白面鸮一起做。”


赫默跟着练习了几次,心绪渐渐归于平静。她抖开刚才被自己无意识揉成一团的围巾,重新从边沿处一点点卷起那些毛绒绒的织料,像在学习如何制作一只肉桂卷,“你说得对,乔伊丝,我可能只是……只是精神太紧张了。”


同族的人工智能眨眨眼,捕捉到她话语里未尽的深意,“考虑到塞雷娅主任此前并未阻止赫默医生和伊芙利特离开莱茵生命,有必要重新评估她此行的目的及危险性。”


晚风适时从窗口吹进来,烛台的火光摇曳一瞬,赫默的视线也随之失去了焦距,但很快恢复过来。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勾到耳后,又对乔伊丝伸出手掌,向她展示上面被火焰灼伤的伤痕,“这是我抱着伊芙利特从火海里冲出来的时候留下来的,你当时不在,她几乎杀了伊芙利特……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”


风似乎对她来说太凉,她慢慢吐出一口气,收回手搓了搓露在外面的小臂,“我一个人把伊芙利特从火海里抱出来……你能想象吗?平常闹起来需要几个实验人员一起按住的孩子,不会挣扎也不乱动,我一个人就可以抱起来,轻得像一片树叶。”


“发生了这种事之后,我没办法再相信塞雷娅。”赫默说,“她表现得似乎有隐衷,但并不打算告诉我,我也没兴趣知道,仅此而已。”


房间里安静半晌,有飞蛾昏头昏脑地往光亮上撞,不时发出滋滋的响声。乔伊丝坐在她身边,轻轻点头,“……白面鸮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。”


赫默感激地握了一下她的手。她像是从这种无条件的信任里汲取了继续行动的力气,蹲下来将围巾塞进行李箱的缝隙里,再用力合上盖子,“我把今天的电台直播推迟了半个小时,现在时间快到了,得回去做点准备……能不能让伊芙利特先睡在你这儿?我担心我住的地方不够安全。”她望着正坐在客厅里托腮看电视的小火龙,随即又想起什么,叮嘱道,“这次别给伊芙利特吃冰淇淋了,她才退烧。”


“请求收到,伊芙利特于此处留宿的安全性更高。”乔伊丝说完后停顿片刻,似乎是感到了一点困惑,“……近一周没有检索到与冰淇淋相关的购物记录。”




整片街区都在停电,沿街的路灯悉数黯淡着,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前路。好在黎博利的夜视能力十分优越,赫默得以在众多岔路里分辨出距离最短的那条,左手拢紧披肩,右手拖着行李箱继续前行。街道上空无一人,身为追杀目标的伊芙利特此时也好好地和白面鸮待在一起,她终日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,以至于忽略了某些其他的、更为直接的危险。


——等到她意识到一个娇小的黎博利吃力地拖着行李箱,于夜色中行走在这座以犯罪率奇高为名的边陲小城里意味着什么,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。两个高大的男性菲林挡住她的去路,笑嘻嘻地问她能不能打开箱子让他们看看,赫默加快脚步打算绕行过去,却见他们状似不经意地转了转背在身后的双手,指间缝隙里有什么在月色下隐隐泛起寒光。


“……箱子里只有一些衣物。”她竭力控制住自己声线的颤抖,“如果你们想要可以拿走。”


黎博利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,藏住里面沁出的湿冷汗水,然而这于事无补。其中一个绑匪去抢她手里的拉杆,另一个更径直朝她走过来,身上浓重的古龙水气味让人不适地皱眉。男人见状吹了声口哨,问她今天晚上是否有时间陪自己“找点乐子”,又狎昵地伸手去触碰她的耳羽。赫默抗拒地偏过头,后退几步又差点撞进他同伙的胸膛,对方笑出一口黄牙,抬手欲捏住她的下颌——


下一刻银发的瓦伊凡从天而降,宛如一面凭空展开的盾牌挡在她面前,随后空气中响起骨骼被捏碎的脆响。赫默身体前后摇晃两下,最终腿一软跪倒在地上,视线因为大脑过度充血而变得模糊,只能勉强捕捉到肉体沉闷的击打声、刀刃划破空气的响声以及痛苦的闷哼。几分钟后两个菲林接连倒下,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,不时发出一两声呻吟。唯一屹立的人低头检视过现场,将刀具踢得远了一些,又果断踩折男人试图去够到它的手指,这才走回来向她伸手,“你还好吗?”


月色下她的眉目冷峻如霜雪,眼底的沉沉怒意还没来得及全部收起,一眼看过去足以令任何人不寒而栗。赫默却回想起她最后向伊芙利特投去的类似眼神,垂头默然不语,自己强行撑着发抖的膝盖站起来。


塞雷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半晌又收回去,虚握成拳垂在身侧。她扶起刚才在争执中倒在地上的行李箱,却没有还给赫默的意思,而是径自拎着拉杆走在最前面。黎博利不由得睁大眼睛,像是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种与绑匪十分接近的行径,反应过来之后才小跑着追上她,“……把箱子还给我!”


“不行。”塞雷娅干脆地拒绝,“这座小城白天有‘天使之城’的美誉,到了晚上却是‘罪恶之城’,你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街上,在别人看来无异于一颗引人垂涎的香饵。”


赫默本想针对那人的比喻发表一通尖锐的评论,再佯作潇洒地拂袖离去,却在回忆起今天早些时候查到的银行余额后把话咽回了肚子里——事实上她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重新置办衣物了。眼下的她只能被沉重的绝望感钉死在原地,在盯着对方的背影的同时不无讽刺地心想:是了,塞雷娅从来不会给对手留出选择的余裕,她讨厌不受控制的变量又信奉绝对秩序,而秩序就意味着唯一的出口……


“我带了三人份的阻抗针剂,以及一些日常的急救药物,但是医疗箱在载具上,需要你跟我去取。”瓦伊凡若有所感地停住脚步,在月色下微微转过半张脸来,阴影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她眉弓与鼻梁的弧度。


“——所以别那么看着我了,赫默。”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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