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窈

妨胃酒 穿肠削骨连肉

【塞赫】结构科入职观察报告(上)




*没有人离开莱茵的if线。塞赫已婚,三口之家设定。


*新人研究员视角。






结构科的电梯在六层卡住了。毫无预兆。等我从每字每句都烂熟于心的个人简历里抬起头来,才发现轿厢内已经不知何时切换成了备用光源——对里面的乘客来说不过一眨眼的工夫,非常智能。我冷静地按动响铃报告了这里的情况,然后就背靠着扶手等待救援,中途不停地低头看表:和白面鸮女士邮件预约的见面时间是九点半,而现在是九点十五分。无论如何,入职报到的当天迟到还是令人难以接受的。


他们不会直接把我offer撕了吧?正在我发愁的时候,有人从外面敲了敲电梯门,沉声询问,“电梯卡在五层和六层之间了。里面一切还好吗?”


“呃、是的,还好。”我没想到前来的电梯工是一名女士,毕竟刚才通过呼叫铃和我对话的是一位不太耐烦的中年男性,“里面有光源,空调虽然停了,但空气也算流通。”


“那就好。我会联系专人进行处理,请稍等十五分钟。”


所以她不是被派来帮忙的维修人员?我有点迟疑,“抱歉,那个……”


“怎么了?你对幽闭环境抱有恐惧心理?”


“……不是,我九点半需要办理一项重要的手续,十五分钟可能有点来不及。请问能不能请维修人员尽快赶过来?如果可以的话。”


对方似乎也看了一下表,简短回答“我知道了”。几秒过后烟尘四起,原先铁板一块的电梯门伴随着隆隆响声霍然开裂,自然光倾泻进来,一个高挑的人影伫立在电梯井外向我伸手,姿态不亚于天神下凡。我把探出来休息的左脚重新塞回磨人的高跟鞋里面,在极度错愕当中握住那只上帝之手,自己没怎么用力就被捞到了六层的位置。一阵头晕眼花后我终于注意到这是一名美丽凛然、气质出众的瓦伊凡女士,衣着严谨整洁,完全看不出刚才徒手卸开了一道电梯门。


“不用谢,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我的分内之事。”她退后半步与我拉开安全距离,将我不慎掉落在地的简历捡起来,动作的同时腰间悬挂的羽毛饰品小幅度地晃动,“祝你在结构科工作愉快,那么回见。”


我的心脏怦怦直跳,还想再问问她的名字,但她没给我这个机会就转身走开了,惟有独特的橙花香水弥留在空气里。在视线尽头,我只看见她粗壮的龙尾随着步行节奏而微微摇晃,顶端似乎还镶嵌着一枚十字星。




“海伦·弗兰克小姐,博士就读于特里蒙理工大学,攻读的方向是计算机神经科学。因成绩优异被学院批准提前一年毕业,毕设的内容是认知发育与行为计算模型。”


“是的,您说得不错。”我惊讶于她能如此流利地背诵下来我的“生平”,同时决定出门就把浸满了自己手汗的简历撕碎,“……恕我冒昧,请问之前是您在负责我的背调吗?”


“记忆力只是白面鸮不值一提的长处。”她不动声色,“身份核验已通过,欢迎弗兰克小姐加入结构科,期待您后续的表现。”


她察觉到我的无措,双手还搭在键盘上,只有脑袋180度地转过来注视着我,“是否有其他问题需要继续咨询白面鸮?”


“就这样吗?”我不禁挠头,“我的意思是,没有入职培训之类的?以及我是否有机会亲眼见到奥利维亚·赫默主任,她在矿石病治疗领域的建树有目共睹……”


“基于防疫方面的考虑,入职培训全部在线上进行,会有配套的视频课程和在线测试,请务必在48小时内完成。至于和赫默主任的会面,由于你们并不隶属于同一研究组,白面鸮预计会在两周后的科室例会上进行。”


“噢。”我不无失望地耷拉着头,视线就落到桌面上用玻璃板垫着的印刷品上,“……至少我可以带走这份资料吗?它看上去似乎能帮助我熟悉工作环境。”


“否定。”白面鸮回答,“很遗憾,但《莱茵小报》对你来说还为时尚早。”




中午白面鸮女士邀请我一起去食堂用餐。莱茵生命不愧是行业里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,各式佳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,尽可能地照顾到不同种族员工的口味。这对我来说真是意外之喜,虽然母校的食堂也不算差,但在同一所学校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菜也实在是有点腻味了。我光顾着埋头扒饭,偶尔想起来才与白面鸮寒暄几句,好在对方并不是那种聒噪的饭友,往往只用最简单的回应接上我的话茬,剩下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而耐心地等待我享用午餐。我既感动又有些愧疚,暗暗加快了咀嚼的速度,平时需要三十分钟以上的午餐时间压缩到了二十分钟。


用餐完毕后她去素食区打包了一份蔬菜沙拉,说是有好友还在伏案工作、恐怕赶不上食堂的饭点,而我可以在午休时间自便,只要在下午两点前回到结构科就好。莱茵生命麾下十大科室闻名遐迩,我慕名去其他地方转了转,但因为进入核心区需要员工的指纹验证,最后只得又绕回了结构科的大楼。然而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工位上长出了一只褐色的黎博利,她本来正趴在桌上休息,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后两片耳羽抖了抖,及时地悠悠醒转,以一种茫然的神情与我四目相对。


“……结构科顶层有太空舱可以午睡。”我好心提醒道。


“噢,是的,我不知不觉就在这里睡着了。”她抓过一旁的眼镜戴上,披着的橙白两色的外套堪堪从肩头滑落,“你是新来的弗兰克小姐对吗?很抱歉占用了你的位置。”


我及时帮她捡起快要掉在地上的外套。这外套的尺码比我的还要略大些,而她身材娇小,让人不禁好奇她是否是这件衣服真正的主人。她伸手接过的同时温声向我道谢,习惯性地将外套折了几折后放在一旁,布料摩挲的时候空气里浮现出一丝橙花香气,好像我今天早些时候也在哪里闻到过似的。




后来我了解到她就是白面鸮女士的那名密友。这并不奇怪,同族的人总是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(我曾经不小心听到过她们在茶水间分享有关黎博利换羽期的困扰),况且她们的性格都属于沉静内敛的类型,相处起来应该十分融洽。我们三个有时候会一起行动,这倒不意味着我们的工作内容存在紧密的关联,而是指彼此之间是那种在楼道里遇到会聊上几句,午餐时间会围着一张桌子吃饭、先取到食物的人会帮其他人拿餐具的好同事关系——黎博利女士的午餐通常是一份简单的沙拉,因此拿餐具的任务大多是由她来负责的。


我内心深深感动于她对待后辈的温柔亲切,因此在她偶尔来我们小组寻求帮助的时候积极地冲过去帮忙。她认出来是我,有些歉然地把笔记本递过来,说自己在公司的共享库里找到的代码无法运行,而白面鸮此时还在实验室里脱不开身。


“是版本问题,创建一个虚拟环境就可以解决了。”我熟练地敲下几行指令,确认可以运行后再将笔记本还给她。她语气真挚地向我道谢,我摆摆手表示小事,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:


“下班后您有时间吗?这段时间承蒙您和白面鸮女士的关照,我想请你们喝两杯作为答谢。”声音越来越小,“而且下周就要开例会了,我也想稍微排解一下压力……白面鸮女士那边我会单独去问她的。”


她听到后露出了讶异的神情,让我不禁开始反思这样的邀约是否太过唐突,片刻后她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心思,苦笑着略略摇头,“……只是我的下班时间和其他人稍有不同,而且我不会喝酒。”又安慰我,“别太担心例会的事,把它当作一个沟通和分享的机会,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很乐意帮你解决问题。”


“但是和我一起进来的新人都太优秀了,我的项目进度比他们都差一些……”


她二话没说,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我身边。这人身上总是散发出某种安宁亲和的气质,让我本来焦躁的心渐渐变得极静,仿佛一池春日里的平湖,“你知道吗,我刚进入结构科的时候也抱有类似的担忧——尽管我很快意识到这样的担忧并无必要,但后来也遇到了和大多数人意见相左的时刻,好在最后结果还算圆满。”她的神情也很安静,耳羽随呼吸微微起伏,浅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日光,“观察周围的环境,但不要为它们感到困扰……在我看来,找到自己的道路并践行它是科研人员最宝贵的品质。”


又对我微微一笑,“我个人非常期待你下周的讲演。”




受到鼓励的我暗暗加快了手头项目的进度,每天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工位上埋头苦干,以至于很快就形销骨立神情憔悴。周六晚上我实在坐不住了,跑到公司附近的大型超市采购下周的生活物资,企图用买买买的方式排解代码写不出来的苦闷。然而就在我踮起脚去够那桶燕麦开心果冰淇淋的时候,无意间通过冷柜玻璃的反射看到了那名黎博利女士:她正站在距离不远的零食区,一面将头发勾到耳后,一面低头检查配料表,下半张脸被印满浅黄色小鸟的卡通口罩覆盖着。


我情不自禁地碰了碰自己朴实无华的外科口罩,刚要向她打招呼,又在倒影里看见她身边还站着一位负责推购物车的高挑女士(怎么觉得有点眼熟?)。那人身穿一袭剪裁得当的风衣,脚踩黑色马丁靴,感觉一拳能打死十个我,唯一的“缺憾”在于与身边人同系列的可爱口罩——上面印着小小的喷火龙——足以证明两人关系匪浅。


她们似乎在小声讨论什么,有一个看尾巴像萨卡兹的小姑娘从我身边钻过去,趁机把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偷偷往购物车里放。而高个的女士表面上还在与对方说话,实则状似不经意地侧了侧身,好让小家伙把冰淇淋塞在各色肉类和蔬菜底下。伴随着转身的动作,她的风衣下摆微微掀起,镶嵌十字星的尾巴尖就暴露在我的视线里。


……我也终于想起了在哪儿见过她。









tbc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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